红豆蛊

【弘石】拯救计划

竹马竹马的先婚后爱文学,单向变双向

威士忌alpha×茉莉omega



Chapter 1

啪。

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黄子弘凡合上手中的财务报表,快步走到阳台边。

石凯正担心阳台门是不是上了锁,屋里的黄子弘凡便先他一步,将阳台门拉开了。

他放下心来,干净利落地用手撑着二楼阳台最外面一层的栏杆,翻身跳了进来。他睡了将近一天,身子骨都透着乏,跳到阳台上的动作不太利索,眼看着就要跌倒,黄子弘凡连忙上前接住他,把他往怀里揽的时候,鼻尖不小心擦过了对方的后颈,嗅到了浅浅的茉莉味。

见石凯站稳,他便松了手,又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扫了眼站在面前的石凯。

对方在深秋的夜里只穿着短袖短裤,纵然知道他这个时候体温高算是正常现象,黄子弘凡还是皱起了眉头:

“穿这么点,不嫌冷啊?”

石凯摆摆手,率先黄子弘凡一步进入屋内,一屁股在卧室里的懒人沙发上坐了下来。被柔软的布料包裹着,他舒服地叹了口气。当初这个沙发还是自己拍板买下来的,石凯想着,佩服自己的好眼光。

对方丝毫不见外,黄子弘凡又不能把他强行扔出去,只能也跟着他在屋里坐下来。他坐在卧室里的办公桌前,重新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财务报表,装模作样地拿在手里,实际上注意力全放在了几步之外的石凯身上。

刚刚分化的Omega毫无AO有别的自觉,卧在沙发里揉了揉眼角。沙发座挨着地,石凯坐在上面需要弯起两条脚,身上穿着的那条运动短裤的裤腿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滑,露出一大截滑腻的大腿肉,连膝弯也透着粉色。空气中还若有似无地飘着茉莉花香,毫无遮掩地直住黄子弘凡的鼻子里钻。

他本想说教两句,就看到石凯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于是便只是扯过搭在椅背上的毛毯,扔给了毫无自觉的石凯。

他知道,对方这两天也是遭了老罪了。

石家的小公子自幼便有一颗调皮捣蛋的心,上树捉鸟,下河捞鱼,偏偏又长着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嘴巴又甜,让院子里的大人对着他都生不起气来,只能转头扯着黄子弘凡或是唐九洲一顿胖揍。

所有人都以为石凯是个Alpha,再不济做个beta也挺好,谁成想前几天小公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发了烧,待烧褪下来以后,已经分化成了一个Omega了。

黄子弘凡也是经历过分化期的,自然知道石凯这段时间有多不舒服,加上分化成Omega需要在身体里破出生育腔,痛苦自然更不必说。石凯从小就怕疼,分化的时候他限于性别不能靠近,只能听在一旁陪着的齐思钧事后说,那个时候的石凯疼得嗓子都哭哑了。

但这都是毫无办法的事情,有时候老天爷就是这么想看别人的笑话。

纵然分化成Omega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但石凯身为当事人看上去倒是很接受良好,甚至有些过于不在乎了。

石凯接过黄子弘凡扔过去的毛毯,鼻子耸了耸,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

“怎么一股酒味儿啊?你之前不会是喝醉了吐在这上头了吧?”

黄子弘凡都快被气笑了。

他撑着头看着对面裹着沾满自己信息素的毯子的Omega,没出声言语,最后还是石凯反应了过来,抱歉地冲他笑了笑:我刚分化,鼻子有点太灵了。

Alpha摆摆手,又隔空指了指对方的后颈:怎么不贴屏蔽贴?

石凯闻言,手伸到身后摸了摸自己的腺体,低声嘀咕:不想贴啊,贴了好难受。

他去摸自己的腺体,本就没藏好的信息素又开始变本加厉地往外冒。黄子弘凡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忍无可忍,觉得自己早晚得给石凯报一个生理常识班:

“你大半夜不贴着屏蔽贴就跑来一个Alpha的卧室,不怕被人团成团吃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这个问题提得十分合理,但石凯的表情却显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

“你又不是那种Alpha。”

那种是哪种?黄子弘凡没问,倒是石凯实在捱不住自己自己的困意,三两句把自己大半夜跑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爸爸告诉我这两天有好多人都来我们家提亲说要娶我了。”

他终于露出了一点愁云满面的神态来:这事儿你知不知道啊?

黄子弘凡扯着嘴角笑了笑,点点头。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石凯分化成了Omega的消息传出去,今天白天的大院就没消停过,前来谈婚事的人一批接着一批。能和石家联姻,娶回家的还是个好拿捏的Omega,如此赚的买卖,家族中有适龄未婚Alpha的都忙不迭往石家跑。石父每次都笑面迎人,又笑眯眯地把人都送走,不说接受也全然不拒绝,没人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石凯瘪瘪嘴:那你怎么不来啊?

黄子弘凡有些愣住了。

他倒是想去。今天白天看见别人家络绎不绝地往石家跑,他在家里急得像只无头苍蝇,但最后仔细思量了一下,到底没去。一方面是石父明面上对所有来提亲的人都挺欢迎,但愿不愿意将石凯嫁出去得另说,另一方面——他下不定主意,也是因为不知道石凯知道之后会不会生气。

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死党突然在自己分化之后就忙不迭来求娶他,他害怕石凯将自己也看成是为了谋取石家资源而上门提亲的那一种Alpha。

但石凯今天晚上却突然这么问,他难免在心里升起一点点藏不住的喜悦,或许石凯也在期待什么吗?

黄子弘凡试探着开口:你想我去提亲吗?

石凯瞪大自己黑葡萄般的眼睛:“那肯定啊!”

Alpha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面前的Omega补了下一句:

“嫁你总比嫁给别人好吧?”

黄子弘凡感觉刚刚提到喉头的石头重重砸在了自己心上。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仍然认真地看着石凯,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

石凯隐隐约约觉得黄子弘凡好像是有点不开心,但他琢磨不出来对方在气什么,想了又想,恍然大悟到:你有心上人了呀?

黄子弘凡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明天就去找石叔叔,好吗?”

目的达到,石凯高兴地从懒人沙发上爬起来,一脸兴奋地过来揽着黄子弘凡的胳膊撒娇。他身上还裹着黄子弘凡递给他的那条毯子——一朵笼罩着威士忌味道的茉莉花,让Alpha产生出一种自己已经将石凯标记了的错觉。他和石凯从小一起长大,对方每次闯祸,只要像现在这样抱着自己或者唐九洲的胳膊晃一晃,他们俩就心甘情愿地去帮石凯揽锅了。没办法,对上石凯,他始终狠不下心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石凯自分化之后总感觉困,这个时候再也熬不住,呵欠连天地跟黄子弘凡摆手告别。眼看着石凯裹着毛毯就要重新从阳台翻回自己家,黄子弘凡忙不迭拉住他,拽着他到衣柜旁边,找了件自己没穿过的外套给他:我还不想出师未捷就被叔叔打死好吗?

要是被石父发现石凯披着件裹满了黄子弘凡味道的毛毯回家,黄子弘凡简直不敢想自己会被揍成什么样。

黄家父母和住家阿姨都已经睡着,黄子弘凡将食指竖在嘴前,冲着石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卧室门口,示意石凯从大门出去。

石凯套上黄子弘凡的外套,又罩上外套的兜帽,整个人裹得像只小动物,感激地双手合十,声音跟做贼似的压得很低:谢啦兄弟!

黄子弘凡笑着摇摇头,伸手在石凯的脑袋上按了按,隔着兜帽揉了下他的脑袋:

“回去之后就赶紧睡,别熬夜打游戏了。”

石凯摆摆手,跟黄子弘凡告别。

 

 

 

 

 

Chapter2

第二天早上,黄子弘凡去石家的时候,石凯还没睡醒。

石妈妈说要不要把他叫醒,黄子弘凡连连摆手,说就让他睡吧,他这几天正是不舒服的时候呢。实际上他有点心虚,怕昨天晚上石凯偷偷来找自己的事情被石家父母发现了。

“是呀”,阿姨在黄子弘凡对面坐下来:“前几天可真把我和他爸爸给吓死了,烧得厉害,又流汗又流眼泪的,从他小时候百日咳之后就没病得这么重过了。”

黄子弘凡垂眸点点头,刚准备接话,就被石父叫到了书房,陪着他下棋。

他从小学的东西杂,围棋自然也学过一些,但向来沉不住气,跟着爷爷下个没一会儿便一溜烟往外跑,所以棋艺并不好。这个时候心里想着事,一边琢磨怎么跟石父提求亲的事情,一边又要费尽心思研究棋局,一时之间眉头紧锁,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

对付像黄子弘凡这样的小趴菜根本不需要石父多费力气,他一边神情自若地落子,一边跟黄子弘凡唠家常,两人话里话外打了好几个回合的太极,他才最终开口:

“你想娶我家崽,是真心喜欢他?”

黄子弘凡拿了一颗棋子,圆润的棋子透着温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落在哪个地方合适。他字斟句酌,最后还是避重就轻:

“您跟我都不想凯凯嫁给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吧?倘若之后他遇到了有缘人,我们还可以离。嫁到旁人家去,别人应该不会轻易放手。”

石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让黄子弘凡觉得浑身不得劲。就这么被打量了会儿,叔叔才终于神色如常地点点头:

“你向来办事妥帖。”

这算是夸奖吗?黄子弘凡没琢磨透,石父便抬头看了一眼书房上挂着的钟表上显示的时间,招呼家中阿姨去喊石凯起床:都快睡到大中午了,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呢。

阿姨得了命令,上到二楼石凯的卧室找他,没一会儿就又脚步匆匆地下楼,招呼石父石母,说石凯又烧起来了。

于是家里又忙乱起来。找药的,打电话叫家庭医生的,给病人量体温的......黄子弘凡跟石父坐在书房里,听着外面的交谈声和脚步声,心下着急,但对面的石父依然岿然不动,他也不能将忧心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不露痕迹地把视线往外面飘,手中棋子落下时也没过多思考,眼下的这一盘很快便落败了。

石父并不放人,拽着黄子弘凡重开了一盘。年轻Alpha重重呼出一口气,强迫着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面前的这盘棋上。他有预感,如果抓不住这盘棋的机会,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专心之后的棋局就显得轻松很多,黄子弘凡甚至还能分出心思来琢磨怎么不动声色地放放水,让石父输得好看点。一盘棋下完,外面忙碌的人已经重新安静了下来。

石父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冲黄子弘凡笑了笑:今天就不留你吃午饭了。

他开口赶客,黄子弘凡自然也没有再强留下来的道理,只能点点头,跟两位长辈告别。

 

 

 

 

 

 

Chapter3

过了一周,到了石家老爷子的寿辰。今年是整十的年份,所以石家便将寿宴的规格办的很大,黄子弘凡这一周都在忙公司里的一个收购案,下完班之后直接从公司驱车往酒店赶,到地方的时候,宴席上的其余人也都来得差不多了。

石凯这一周被接去爷爷奶奶那里,陪着两位长辈过了一个星期,到了寿宴那天便直接开车载着两位长辈过来,安置好爷爷奶奶之后又和姐姐一起站在宴席入口处迎宾。

黄子弘凡乘着电梯上楼,一打眼便看见了站在姐姐身边的石凯。对方穿着一件高领毛衣,外套一件宽松的毛线外套,低头陪着姐姐迎客,微长的头发垂在额前,微微遮住眼睫,看上去显得很乖。

看见黄子弘凡,石凯眼睛亮了下,冲着他招招手。

自上次拜访过石父之后,石凯的婚事便好像被搁置了下来,石父不再提,石凯自然也不可能上赶着要嫁。但是祸躲不过,今日长辈寿辰,旁余人家里不少人都来贺喜,难免又要提到石凯悬而未落的婚事。当事人Omega叫来黄子弘凡,赶紧跟他通个气。

他像往常一样拽着黄子弘凡的胳膊,凑上去跟他说话,语气压得很低,像是在撒娇似的:“你想娶我能不能表现得坚决一点?”

姐姐在一旁听,被逗笑,伸出手指点了点石凯的额头:Omega有这么说话的吗?

我说话又怎么了,石凯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没什么底气地反驳。他的胳膊紧贴着黄子弘凡的胳膊,黄子弘凡不动声色地嗅了嗅,今天的石凯屏蔽贴贴得很紧,腺体又藏在高领毛衣的衣领里,茉莉味浅得几乎闻不出来。

他们三人聚在入口处聊了几句,见依然有客人来,黄子弘凡怕自己待着耽误事,便跟两人告别,先进了宴会厅。

石凯在他走之前冲他使了个眼色,见黄子弘凡了悟地点点头,又笑开来,说今天宴席上的菜品很多,让黄子弘凡先进去帮自己试试味道。

黄子弘凡无奈地笑着点点头。

饭局进行到中途,大家都喝得兴致高涨,黄子弘凡因为酒量差,没被劝多少,依旧清醒着。他这桌上坐着的都是同龄人,大家聊起天来没个把门,看见不远处石凯搀着爷爷,站在长辈身边对前来祝寿的人笑得乖巧,一人感叹,以前怎么没发现石家这小子长得这么好。

他好像就在分化成Omega后的这一周里突然长开了,像所有人都有的对Omega的刻板印象:信息素是甜的,身形匀称标致,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望着人的时候漾着笑意,像小钩子,钩得人心痒痒。

黄子弘凡没搭腔,端起酒杯往石家长辈那里走。他倒是不像旁人那样对石凯身上好像发生的变化感到惊讶,于他而言,石凯其实一直是这样的:漂亮生动,像一只在枝头开得正好的茉莉花,但他的漂亮,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看得到。

走到长辈身边的时候,正巧碰上别人也来祝寿,带着自己的小儿子,说是祝寿,实际上却是把石凯夸了又夸,说谁娶了你谁都是有福了呀。

那人想把石凯和自家儿子拉郎配的意愿表示地太过明显,石凯侧身往黄子弘凡身后躲了躲,不露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低声嘀咕:

“还谁娶了我谁都是有福了,我看我嫁给谁我都是有难了。”

石父约摸着是听见了,些许无奈地摇摇头,终于给石凯的婚事放了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的事情,我们大人就不插手了。

哇,石凯的眼睛亮起来,若非场合不合适,非得跳起来庆祝一番不可。

黄子弘凡无奈失笑,心里的一大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会嫁给不认识的人,石凯好像生怕乐于助人伸出援手的黄子弘凡会半途反悔,寿宴结束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就催着他去民政局领了证,当然,在去之前,黄子弘凡还是拉着他签了一份婚前协议。

他的这一份婚前协议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没想到把文件夹递给对方,石凯却根本没细看,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黄子弘凡揉了揉额角,刚准备跟他说要不还是再看看,就被石凯拍了一下肩膀,催着他赶紧去车库开车:今天好像要下雪呢,回头别堵在路上了。

行,黄子弘凡也只能点点头,拿上放在玄关鞋柜上的车钥匙,去车库取车。

两个人把材料准备齐,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民政局,一套流程走完,出来的时候,天上正好飘起雪来。

石凯把整张脸的一大半都缩在自己的衣领里,却还是冷得瑟缩,仰头看着天上的飘雪,说话时呼出一团白雾来:天气预报这么准的呀?

他向来喜欢雪,小时候每次落起雪来,大院里堆雪人的小朋友里一定有一个认真团雪球的石凯。爱玩雪,却又娇气怕冷,一个袖珍雪人堆完,从指尖到指节都冻得通红,石父没办法,只能每次都给他塞一双自己的皮手套。

黄子弘凡将两张结婚证妥帖地放在车内的置物柜里,去开车内暖气,又捉着石凯的手腕把他塞进车里。石凯的眼睫上还沾着雪,进车里之后雪花融化成水珠,坠在他的睫毛上。他笑意盈盈,埋怨到:这么适合睡大觉的时候,真不想上班啊。

他大学学的是音乐制作,毕业之后就跟大学时结交的好朋友在一起组了个工作室,平日里给别人写写歌,偶尔发一两首原创作品,日子过得很悠闲,其实并没有什么职场上的压力。黄子弘凡则不然——他从小到大沿着家中长辈给规划的道路走得笔直,大学学金融,毕业之后进家里的公司,现在在职场混得风生水起,但面上风光,实际上无数人盯着他看,压力并不小。

黄子弘凡并不理会石凯偷偷的凡尔赛,又去捉住石凯的手,将对方的手握在手心里,确定不太冷之后,才放心地发动汽车,先将石凯送到他的工作室,再开车回自己的公司。

石凯裹得严严实实地下车,却又重新绕到驾驶座旁,敲了敲黄子弘凡那一侧的车窗玻璃。黄子弘凡将车窗降下来,车外的男人便凑上来,声音隔着一层毛茸茸的围巾传出来:你晚上来接我下班,然后我们去逛街给家里买点家具?

他大概也担心围巾把他的声音挡着,又怕冷不想解,便凑得很近,黄子弘凡甚至能感觉到柔软的羊绒蹭到了自己的耳侧。

好,黄子弘凡点点头,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垂:我到工作室楼下了就给你发消息。

石凯于是便才放心地冲他挥手告别,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工作室。

 

 

 

 

 

Chapter4

黄子弘凡接上石凯,一起去为两个人的新家置办家具。

结了婚之后再和父母住在一起便不合适了,也担心同长辈待在一起,久而久之会露出这段婚姻的破绽给旁人看,黄子弘凡跟石凯领了证当天便搬了出来。

他们住在黄子弘凡刚开始上班的那一年为了通勤方便买的公寓里,一百平方开外的平层,离公司和工作室都很近,但黄子弘凡平时住得并不频繁,加上买的年岁早,装修简单,也有些落伍了,两个人商议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将屋子的装修大改一番。

他们两人冒着雪跑去家具城,正好撞上下班潮,加上聚了一大波进室内躲雪的人,在店里逛的时候,可谓是举步维艰。

石凯推着辆小推车,拉着黄子弘凡去看餐具,两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会儿。黄子弘凡留意着周围的人潮,怕他们推搡到石凯,身边都是瓷质餐具,弄碎了不好收场。他伸手微微揽在石凯的腰上,将他半拢到自己的怀里,挡着外面摩肩擦踵的人潮,垂头认真听石凯对比两个他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区别的碟子,就听见身边有人试探着叫了一句:黄总?

他循声看过去,碰上的是前一段时间有过合作的别家公司老总。两人就是生意关系,没有太多交集。

但对方既然已经主动打了招呼,再不搭理便不太合适。石凯此时此刻也听到了动静,将手中的餐具放了下来,同黄子弘凡一起转身,对来人打了个招呼。来人走上前来跟黄子弘凡握手寒暄,视线在石凯身上扫了一眼:这位是?

黄子弘凡自然地伸手将石凯又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冲着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我家属。

哦呦,男人大吃一惊,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透露个风声?

被问到的人神色淡淡,抬起嘴角笑了笑:

“谁也没通知,我爱人怕麻烦,没办婚礼,也就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而已。”

本来也就是点头之交,再多的话黄子弘凡也不打算跟对方细聊,一直安静站在他身边的石凯却微微蹙了下眉头,偏了偏头,隐约有些不耐烦的表情。

他家教好,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的不得体,黄子弘凡不得不忐忑地想,或许是自己刚才与对面男人的一番故意秀恩爱的交流让石凯有些下意识地抗拒,面上礼貌的笑再也挂不住,只简单点了点头,便跟对方告别了。

告别了生意场上的人际关系,石凯却依然神色恹恹,刚刚尚在纠结的餐具也不再挑了,只推着车往收银台走。黄子弘凡快步跟上,没等石凯开口,便自觉地刷卡付钱,拎购物袋,按电梯下行键到停车场。

车子解锁之后,石凯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车门被他反手拉上,直接撞出一声闷响,黄子弘凡手里还提着东西,只能先手忙脚乱地将购物袋放进后备箱,再绕到驾驶座,开门进去。

但刚一进车子里,他就嗅到了茉莉花香。

石凯把在后颈上贴了将近一天的屏蔽贴撕了下来:粘在皮肤上太久,已经有一些胶残留在了他的后颈上,他有些不舒服,只能伸手去揩。看见黄子弘凡也进了车里,他立马抬头,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刚刚人好多啊,我有点不舒服了。”

黄子弘凡这才后知后觉,应该是在拥挤的环境下,被太多信息素包裹,让石凯这个新分化的Omega一下子承受不住,感觉到有些闷了。

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说也比石凯早分化那么长时间,连这些小事都考虑不周。石凯被黏在脖子后面的胶折磨的难受,又看不见具体黏在了哪儿,只能一通瞎摸,黄子弘凡看了眼,便用一只手托住石凯的脑袋,把他往自己身边带,另一只手往他颈后探。

石凯被他揽着,整个人的身子都好像要栽倒在了黄子弘凡的怀里,但他来不及推开对方——黄子弘凡去帮他扣那点残留的胶,指尖不得不在他的腺体周围摸来摸去,他感觉到自己比刚刚在家具城里被成百人的信息素包围还喘不上气来。

他的头抵在黄子弘凡的肩膀上,有些明显地吸了吸鼻子。黄子弘凡处理完了那点恼人的胶,听到了石凯明显的呼吸声,以为他还是有点不舒服,只能想起自己生理课上学到的一点仅存知识,试探性地释放了一点自己的信息素。

闻到了和自己契合度很高的Alpha释放的信息素,石凯揉了揉耳垂,终于缓过来了。

见驾驶座上的人还在担忧地看着自己,石凯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推了推黄子弘凡的肩膀,恢复了之前对他颐指气使的小脾气,很不温柔地开口凶他:愣着干嘛?开车啊。

哦哦哦,黄子弘凡终于放下心来,发动汽车,载着石凯回了两人的家。

黄子弘凡的公寓不大不小,一开始买的时候其实还有个次卧,但他觉得没必要,便把次卧改成了电脑房,偶尔工作不太忙的时候,便在房间里打打游戏,如今石凯搬了进来,没有第二个卧室可以用,只能两个人睡一张床。

其实本来黄子弘凡提过他可以睡沙发的——但这毕竟是冬天,外面还飘着雪,石凯担心他一觉睡醒,黄子弘凡已经在客厅被冻成了一条冰棍。Omega都不在意,黄子弘凡再扭捏,倒像是在矫揉造作了。

石凯刚刚在外头因为信息素不耐受的原因出了一身汗,一回家便钻进了洗手间。黄子弘凡的这个公寓他在分化前没少来,有一套自己的洗漱用品,还有落下来的换洗衣物。他动作利索地洗完,便感觉疲惫感沿着血液流满了全身。

等黄子弘凡整理完自己,从洗手间里出来之后,就看见石凯毫不见外地在床上睡着了。Omega窝在柔软的被子里,大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另一只枕头也被他锁喉似的抱在怀里,睡相十分不斯文。因为睡姿,黄子弘凡只能看见对方露出的一点点侧脸,他隐约觉得对方这段时间应该是被分化期折磨地瘦了些,连之前一直鼓鼓的脸颊肉也减了下去。

他有些愁。想着如果石凯嫁给了别的Alpha,也会像这样毫不设妨地就在对方的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吗?

事已至此,他只能庆幸自己最后还是向前走了一步,把石凯带回了家。

他走上前去,给石凯掖了下被角,然后自己也躺到了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Chapter 5

经由上一次去家具城之后的不好体验,石凯便再也不提重新装修的事了,给公寓整理出第二个卧室的事情也就随之被搁置了下来,黄子弘凡出于这样那样的私心,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天越来越冷,石凯本就怕冷,加上分化成Omega之后还没渡过适应期,因此变得越来越爱赖床。他的工作不需要去公司坐班,在家里有设备就能做,黄子弘凡又一次踏着雪回家,看见抱着电脑在客厅里工作的石凯之后,试探着开口:要不要把家里的电脑房改成工作间?

他当初装电脑间的时候,为了追求体验,装备都直逼专业电竞选手,石凯打趣:把电脑间拆了,你不嫌心疼?

黄子弘凡回应地自然,这有什么可心疼的,在家里肯定得按照你的心意来呀。

怎么说得我像个母老虎一样,石凯莫名耳尖一热,低声反驳到。

工作间改好之后,石凯和黄子弘凡终于捱不住齐思钧等人的催促,邀着一群好友在家里组了顿火锅局。

他们结婚的真相连身边最亲密的这群好朋友都没说,大家只以为两人是水到渠成地恋爱,结婚,在得知两人不打算办婚礼之后,说什么也要在新家里吃一顿,给他们两人好好庆祝一番。

吃就吃吧,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跟一群各自为了生活忙碌的好朋友聚一聚,黄子弘凡和石凯准备好食材和餐具,站在门口迎客。

大家都拎着礼物来的,在玄关处堆成一座小山,齐思钧把石凯揽在自己的怀里,拥着他坐在沙发上,揉了揉他的脸颊肉,亲昵地跟他说话。

除了火锅,石凯又另外做了些菜,吃到中途,他站起来,说去厨房看看粥煮好了没有,路过黄子弘凡位置的时候,不动声色地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

黄子弘凡得到暗示,过了会儿也说去看看要不要帮忙,跟着钻进了厨房。

石凯正双手撑在洗理台上,盯着面前正在冒着热气的一锅粥,听见了黄子弘凡进来的动静,抬起头来看着他,又是那副苦巴巴的表情。

黄子弘凡这一段时间已经很习惯在石凯出现信息素不耐受的时候释放些信息素帮他缓过来,这个时候自然下意识想旧法照搬,但又想到了还坐在客厅的那一大帮朋友,不是A就是O,他怕冒然释放信息素会让其他人不舒服。

石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原地纠结了半天,最后抬起眼,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黄子弘凡,说,要不咱俩亲一个?

说完,他生怕黄子弘凡觉得冒犯,正准备急匆匆地找补,就看见黄子弘凡笑了笑,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吧。

石凯于是钻进了黄子弘凡的怀里,抬着头,让Alpha落下他的吻。

他还有些小别扭,即使双唇相触,但也没有回应,黄子弘凡捧着他的脸,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两人额头相抵,他用拇指指腹托着Omega的下颌,低声说:

“张嘴。”

石凯下意识地开口“啊”了一声,黄子弘凡抓住机会,猛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这一次的吻跟刚刚的蜻蜓点水完全不同,Alpha的动作更具有侵略性,黄子弘凡一只手揽着石凯的腰,有力的手臂箍地石凯有些喘不上气。但更让他觉得呼吸困难的,还是黄子弘凡炽热的唇舌。

Alpha的信息素顺着两人交触的唇舌传给石凯,但他却并未感觉到像之前那般轻松,反而觉得自己的头脑更加昏沉了。

他被亲的头皮发麻,喘不上气,双脚也发软,全靠黄子弘凡箍在他后腰上的手臂勉强靠在他身上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但双臂已经依靠着Omega的本能,挂在了黄子弘凡身上。

两个人抱在一起亲了会儿,感受着黄子弘凡用指腹摩挲着他的侧脸,石凯双手揪着Alpha的衣领,发出了像小猫一样的嘤咛。

“冰箱里有可乐没......”

唐九洲没打招呼便破门而入,看见两个人,吓得都结巴了,赶紧往外面跑。石凯显然也被突然访客吓到,终于恢复了一点清醒,伸手把黄子弘凡推开,也跟着回到了客厅。

但等他回去的时候,看见餐桌边一群人暧昧的眼神,他便知道唐九洲这个大嘴巴,肯定已经把刚刚看见的场景添油加醋般跟大家都说了。

他气得去掐唐九洲,把对方掐得嗷嗷叫,直往齐思钧怀里躲,邵明明拽住石凯,将自己的手机相机打开,切换到自拍模式,又将手机屏幕对着石凯:

“凯,你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谁看不出来?”

镜头里的石凯眼角和脸颊都泛着红,唇还肿着,在座的都不是纯情少男了,懂的都懂。

黄子弘凡没有立即跟着石凯出去,而是留在厨房,等粥煮好,然后带着隔热手套将砂锅端到桌上,给在座的大家盛粥。

石凯坐在他身边,心还跳的很快,但看着Alpha神色自如地帮大家服务,应对大家的调侃,便有些吃味:

这么淡定,不知道之前亲过多少人呢。

他没去细想自己这莫明其妙的醋意从何而来,接下来的饭局都表现地不是很积极,在座的哥哥们也都知道他分化成Omega之后,身体多了很多之前未曾有的毛病,也并不在意,反而很快便在吃完饭后告辞了,让石凯能好好休息。

黄子弘凡面上神色如常,实际上却在心中暗自打鼓,刚刚的接吻,除了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石凯也给了他回应。但他没把握,这是Omega对Alpha生理意义上的服从,还是石凯给自己的特权。

他面上淡定地给其他人盛粥,事实上手却连勺子都差点拿不住,刚刚端砂锅的时候他的脑子还迷糊着,忘了戴隔热手套,指尖有些被烫红了,但他把手藏在口袋里,没叫他人发现。

把朋友们送走,石凯的情绪不见高涨,收拾饭桌上残羹冷炙的时候动静很大,像是带着很大的火气,黄子弘凡的一颗心终于慢慢沉了下去,想着应该是刚刚那个不甚礼貌的吻把石凯给惹恼了。

对,理应是这样的。在石凯心里,他只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发小罢了。即使黄子弘凡心里清楚,在这段协议婚姻里,他的心思有多不清白。

 

 

 

 

 

Chapter 6

前一段时间两人的亲密好像从未存在过,临近年关,黄子弘凡在公司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石凯他们的工作室前一段时间接洽了一个当红歌手的跨年演唱会的编曲任务,同样忙得脚不沾地,往往石凯睡醒的时候身边的床位已经凉透,等他晚上从工作间钻出来的时候,黄子弘凡又早就歪在被子里睡着了。

如此不咸不淡地过了一段时间,歌手的演唱会终于筹备到了最后的阶段,给工作室里的人都准备了门票,正巧黄母打电话让两人回家吃顿饭,石凯跟工作室的同事开完会后便揣着门票直接开车去了黄子弘凡的公司找他。

同长辈一起吃饭,逃不掉的话题就是催生,生了一胎还要催二胎三胎,吃完饭之后黄子弘凡和妈妈在厨房里刷碗,石凯想起来给黄父黄母留的门票落在了车上,便从黄子弘凡的大衣兜里掏出钥匙,去车库找车。

等他拿着票回来,就听见了黄母问黄子弘凡,什么时候打算要一个小朋友啊?

石凯在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时候放缓了自己的呼吸,也同厨房里的黄母一样,等待着黄子弘凡的回答。

厨房里的水声断断续续,石凯只能听个模糊,但句意总归不会理解错:

“......我跟凯凯是不会要孩子的。”

家中阿姨正在客厅打扫卫生,看见了石凯,便出声同他打了招呼。家中厨房是半开放式的,黄子弘凡和母亲显然也听到了石凯同阿姨问候的声音,不确定刚刚两人的对话被石凯听到了多少,只能打住话头。

开车回去的路上,黄子弘凡时不时偏过头看看石凯的脸色,内心忐忑。等红灯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石凯终于开口,敲了敲副驾的车窗玻璃:好好开车,有什么话我们都回去再说。

可到了回家之后,黄子弘凡哪还有说话的机会。石凯要离婚的话一说出口,他便像被拔了舌头和声带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这段婚姻是自己骗石凯而换来的。最开始最甜蜜的时候,他为石凯所表现的一点点对自己的依赖而感到开心,却依然每一步都小心忐忑,幸福如履薄冰。

而如今,布满裂痕的冰面终于破裂,他坠入了深不可见的海水中,被痛苦淹没了。

 

 

 

 

Chapter 7

石凯选择把离婚的事情交给何运晨处理,自己则投入到了工作中,试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何运晨根本理解不了,之前还好好的两个弟弟,怎么就到了要离婚这一步。石凯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处理,但他却不知道这活是做还是不做。曹恩齐说怕不是两个小的闹别扭了,说着玩的?他于是也只能趁着这一段时间石凯忙得像条狗,把自己的办事效率一降再降。

过了几天,石凯想起来自己同黄子弘凡领证之前签过婚前协议,便把文件交送给了他。他翻了翻,终于还是给石凯打了个电话,约他见面。

文件被他打开,放在石凯面前。律师用手指指了指文件上的某一行,上面说的意思是,无论两个人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离婚,黄子弘凡都将净身出户。

这婚真不能离吧?你们两当初签文件的时候都想什么呢?

石凯看着那短短的一行字,有些手足无措。他草草跟何运晨道完别,便开车回家,用钥匙打开大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黄子弘凡。

安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抬头看看他,一双眼里流露着让石凯看不懂的情绪。但他不再犹豫,把婚前协议扔在了黄子弘凡面前的茶几上。

于是黄子弘凡便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这半个月都在外地出差,说是项目没他不行,实际上却是抱着逃跑的想法。等他出差回来,石凯说不定不再那么生气了,那他们两人之间便还有转圜的余地,即使离了婚,照样可以做朋友。

但当他回到家看见空荡荡的房间,空了一半的衣柜,和石凯收拾出来的,装着自己零碎物品的行李箱,只觉得喘不上气来。

而事到如今,石凯像一个刽子手,要给黄子弘凡判刑了。

Omega指着桌面上的文件,颤抖着声音问,你准备这份文件是什么意思呢?

黄子弘凡惨笑,还有心思分出精力来想,石凯难道不应该感到气愤吗?为什么却看上去像是要哭了一样?

他强迫着自己狠下心,说就是出于对Omega的补偿而已,离了婚的Omega不比Alpha,容易被他人另眼相看,他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石凯要被气笑了。他开口,说旁人同我求亲,都想着能从我和石家身上捞一笔,也就你,眼巴巴地送钱给我。

他叹气,终于参透了一直隐藏在黄子弘凡心中的秘密:

“为什么不能直接说你喜欢我呢?”

黄子弘凡感觉到有人在掐着他的喉头。他依然不肯承认,只摇头,说凯凯,我是从小护着你长大的,我就只把你当.....弟弟。手却垂在身侧,用力握紧。

好,石凯扬起嘴角,说那我们就离婚,你把你的房子车子和公司股份都给我,我拿着你给的钱,去找一个真心爱我的Alpha,然后花着你的钱,和他过日子。

黄子弘凡垂着头,紧握的手绷出青筋来。石凯向来嘴笨,说不出什么花言巧语,却最懂得怎么用简单的一两句话就让黄子弘凡痛苦不堪。

他可以忍受在自己的生命里失去陪伴在石凯身边的资格,可要让他如何想象,在未来的某天,石凯会属于另外的什么人。黄子弘凡呆站在原地,痛苦像浪潮,向着他一波一波地涌来,他觉得自已被浇透了。

但石凯向前走了几步,捧起Alpha的脸,看着一向强势,无屑可击的对方露出脆弱受伤的神色,微微抬着头,在黄子弘凡的嘴角落下了一个吻。

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他的声音颤抖着,却带着说一不二:

“黄子弘凡,你喜欢我吗?”

话音刚落,Omega便得到了他想要的回应。

那是爱人的眼泪,和一个再炙热不过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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